赖建平:祖庆哥
文/赖建平
我曾写过一篇文章,记录与张祖庆老师交往的事儿,题为《祖庆兄》(点击蓝字阅读)。
文章发给祖庆兄,两分钟之后,他回复我:
建平兄,这是我读到的写我最精彩的文章,有血肉,有细节,有场景,有故事。和你的约定,定当在两年内践约。有兄如此用心写我,足矣!足矣!此文今日发在我的公众号,当否?并请赐我们俩合影照一张,你能找到否?说来也许你不信,此刻,我正在给你寄书!此文,看得我泪眼婆娑!好文啊!
我没有想到,祖庆兄读了文章以后,会激动成这样子。
不过,他说我“如此用心”地写他,的确是的。写这篇文章,我花了半年时间,反复追索了我们交往的过程,翻阅了他朋友圈的所有信息,摘录了我俩在微信里的聊天记录。之后,一次次地构思。最后,才一气呵成。
至于祖庆兄说的合影照,是没有的。不过,故事是有的。近两年来,我又积累了不少与他有关的故事。搜集起来,再写一篇《祖庆哥》。至于为啥要用《祖庆哥》这个题目,后文自有交代。
很多人都知道祖庆兄是特级教师,有侠肝义胆,名士之风,但很少有人知道,他有时候也是不太靠谱的。
《祖庆兄》一文写就不久,一日,我上毕两节课,回到办公室,一看手机,吓了一跳——三个未接来电,全是祖庆兄打来的。肯定有急事,我匆匆回电。
电话那头,祖庆兄异常兴奋:“建平兄,我有一个设想,一个伟大的设想,你听我说啊……”他兴奋地畅谈他伟大的设想,还不时问我一两句,“你觉得如何?可行吗?”
不过,这次电话之后,祖庆兄并未再次提起他那个“伟大的设想”,或许他已经意识到凡是“伟大”的,大多是不可靠的。
去年暑期,祖庆兄与阿牛、军晶、钱锋等大咖在桐庐举办课程设计师培训,我报名参加了。
我有一个习惯,凡是出差,必定带一双跑鞋、一本书。早晨跑步,夜晚读书。
祖庆兄约我跑步。
次日,我早早起床,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一会儿,没有等到他。莫非这个家伙又不靠谱了?于是,我没有继续等他,独自开跑了,边跑边等。跑了三公里之后,祖庆兄还没有来。我怀疑他睡过头了,就打他电话,打了几次,都没人接。我有些不放心,开始胡思乱想:是否昨晚陪学员聊天,熬夜了?是否与朋友一起,老酒喝高了?是否忙得身体撑不住,突然生急病了?……转而,我又一一否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。
过了一会儿,手机铃声响起来了。是祖庆兄。接通了电话,那头传来的声音怪怪的,似乎是从喉咙底下挤出来的。
我大惊:“祖庆兄,你怎么了?”
“我……失声了,可能是……昨晚……空调开得太低……着凉了。”
“啊!失声了?上午是你的讲座,要不我替你和阿牛讲一声,让他协调一下,把你的讲座换到明天吧?”
“不用……我和他们……讲好了,换……到今天下午……就可以了。”
“下午,你就可以讲话了?”我有些怀疑。
“我……上午……睡一觉,讲座时……注意控制一下声音,就……没事了。”
我只好说:“那好吧,你好好休息,有事儿,就打我电话。”
上午听课,我心神不宁。十点刚过,“叮”的一声,收到一条微信信息。一看,是祖庆兄的。我连忙点开,“建平兄,我在改下午用的课件。”
“你确定能讲吗?”
“我现在尽量不说话,午后再好好休息一下,下午就可以了。”
下午,祖庆兄尽管略显疲态,但还是顺利完成了讲座,效果也不错。如此看来,在大事上,祖庆兄还是相当靠谱的。
去年三月,祖庆兄突然要我写一则个人简介,说是资深特级教师张光璎要找几个青年教师,为一些杂志社写稿。
张光璎老师,可是连窦桂梅老师都要恭恭敬敬称一声“先生”的“大人物”啊,对能否被选中,我不抱任何希望。
祖庆兄把我的简介发给张先生之后,又加了一句:“赖建平写得很好,写得比我好!”
张先生收到我的简介之后,加了我微信,把我推荐给了《趣味作文》杂志。后来,先生又两次打电话给我,了解我的情况,聊写作的事儿。
我给《趣味作文》写稿子,没有采用样稿那种大标题、小标题,大一二三四,小1234,很正规的写法。我有我的想法:这份杂志的主要读者是小学生,应该写得活泼一些。因此,我采用小说连载的写法,以班里的小屁孩为主人公,以他们的作文为范文,写了一组文章。
不过,这样的写法是否可行,我心里也不是太有底。通话中,我谨慎地向张先生提出,能否把稿子发给她看一看。先生爽快地答应了。读了我的文章之后,先生非常高兴,回复我:“我欣赏!你既有才华又有实力,才有此结果,由衷祝贺与祝福!”我受宠若惊。
稿子陆续刊登,三个月之后,陈编辑给我留言:
赖老师,您的稿子刊登到第四期就结束了,因为您写得太好了,我们编辑部还想向您约稿。呵呵,您不知道,我们主编看了您写的稿子,一直说我挖到宝了,强烈要求我和您续谈约稿的事情。呵呵,所以我今天先问问您的意见,看您愿不愿意写专栏或者就再写几篇系列的稿件。
我这人不禁夸,当即就答应再写六篇。
如果没有祖庆兄的推荐,哪怕我是文曲星下凡,也不会有哪家杂志社知道在浙西一隅,还有一个爱写也能写的一线教师。
去年五月,祖庆兄又发我一条微信:“《快乐作文》杂志需要新作者,我推荐了你。等会儿他们会与你联系。”
过了一会儿,果然《快乐作文》杂志的编辑就加我QQ了,看了样稿,我明确表示不欣赏——如果我写,肯定不会写成这样。编辑让我试着按自己的想法写一篇。我知道,这是投名状。于是,我翻出自己一年前《我的课余生活》作文课的设计。设计大致思路,我当时发在微信里,祖庆兄曾留言:“你玩得挺有创意。不容易!”我将这个设计略加润色,再附上学生习作,以及我的点评,发了过去。
尽管我对稿子的品质充满信心,但还是再三推敲,因为我不能辜负了祖庆兄的推荐。
稿子在暑期就被采用了。从那时开始,我就成了《快乐作文》杂志的常客。至今,已完成了近20篇约稿。每完成一稿,我就觉得自己的业务能力又有了一点长进。这,离不开祖庆兄的提携。
祖庆兄显然希望为更多同行提供帮助。
早在2015年,他就创建了QQ群“作文聊天吧”,汇集了上千名专家、学者、编辑与一线教师。祖庆兄忙着找人到群里免费讲座,分析课例,分享课程……
每次活动前,有主持人暖场;活动后,有专家点评。为了激发老师们参与的热情,他又腆着脸向兄弟、朋友索要免费著作,以资奖赏。
祖庆兄只要在群里一现身,许多一线教师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,惊呼连连,满屏的“大师”“男神”。他为此头痛不已,多次声明自己担当不起这样的称呼,劝告粉丝们还是称“张老师”或者“祖庆老师”比较合适。他甚至在群里说,只有死去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“大师”。我也附和了一句。但没有什么效果,还是挡不住“大师”“男神”满屏乱飞。
后来,执行群主章晓贴出一个群规,其中一条明确规定,不准在群内出现“大师”“男神”“女神”之类的称呼。祖庆兄为此真是煞费苦心。
“作文聊天吧”聊得热火朝天。但是,有一天,祖庆兄突然问我:“建平兄,‘作文聊天吧’办得好累。你说我要不要继续坚持?”聊了几句,我明白了,他是因为欠下了太多的人情债。我说:“听从你内心的召唤吧,实在觉得累,就不要勉强了。”他回复:“我再想想。”
我以为他会停了“聊天吧”,没想到他居然选择了继续,而且在学期初,居然像学校的教务处那样,列出聊天吧一学期的课程清单……我是真服了。
现在,“作文聊天吧”已不再安排课程了,成了老师们自由交流的场所。祖庆兄终于卸下了这份负累。我觉得挺好。毕竟他只是有知名度与影响力的“祖庆”,而不是朋友与粉丝戏称的“佛祖”。
祖庆兄之所以被戏称为“佛祖”,据管建刚撰文介绍,是因为“祖庆肚子凸得腼腆,有点弥勒佛的样;祖庆一开口,笑呵呵的,没脾没气的,这一叫,就叫开了。”(关于“佛祖”来历,详见《我真的不是“佛祖”》(点击阅读))
称祖庆兄为“佛祖”,的确有外形的原因。有段时间,他的身体明显发胖。我建议他跑步,他说嫂夫人不同意,怕伤膝盖。但是他步行上班,日行一万步,风雨无阻。
我万万没想到,去年祖庆兄在新加坡访学的三个月期间,或许是脱离了嫂夫人的“管辖”,或许是意识到跑步才是恢复体形的捷径,他居然开始跑步了,不时在微信上分享跑步的心得与途中的美图,还几度向我请教跑步的技术与经验。
我看着他在新加坡跑得越来越远,速度越来越快。最远的一次,他运动了三十多公里,最后五公里还跑出了六分之内的配速。对于他这样的跑步“小白”来说,这样的成绩已经难能可贵了。
访学结束时,祖庆兄瘦了一大圈,我和他打趣:“你回家时,可能嫂夫人都认不出你来了,不敢让你进家门了。”
后来,我无意得知,祖庆兄在新加坡成功减重,不仅仅是靠跑步,他还节食——晚饭前先吃两只苹果垫肚子,然后只吃少量菜肴,不进主食。这般毅力,我是没有的。我跑步,是喜欢,是健身,更主要的是嘴馋,想在大运动量消耗之后,多吃点儿好吃的。
祖庆兄哪怕肚子不再“凸得腼腆”,失去了佛祖的外形,却依然是“佛祖”,因他有毅力与信仰。
祖庆兄一介书生,却并非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,他关心时事,怀忧国忧民之心,时常撰文,发出自己的声音。
有感于会议太多,他写了《有多少会,可以不开;有多少会,可以短开》;有感于六安教师讨薪,他写了《当家长不再相信老师,病人不再相信医生,人民不再相信警察》;有感于某校长在重大场合读错字,他写了《我们在乎的不是“鸿浩”而是北大》……
他的公众号“祖庆说”,也是兼容并蓄,只要是好文章,他都乐于为作者推送。安徽萧县老师试喝牛奶,我写了一篇《你们都误会了,“试喝牛奶”实际上是给老师们的隐性福利》,祖庆兄觉得不错,就转发了,还把题目改为《班主任亲们,咱结伴去安徽萧县“试喝牛奶”……》。
祖庆兄从不吝啬自己的智慧。六安教师讨薪事件之后,我以《阿Q正传》为蓝本,写了一篇小说,他建议我标题加上“民国”,以规避敏感嫌疑。听了他的建议,我把题目改为《民国讨薪:当阿Q怼上孔乙己》。
祖庆兄多次在发公众号之前,把文章先发给我预览,让我提出建议。我也不揣鄙陋,直言应该调整的地方。他常感叹写文章不容易,瞻前顾后,如履薄冰,既要准确表达观点,又不能因此惹上麻烦,所以总是反复审核,自我检查。
祖庆兄是“作者”,也是“行者”。自2015年元月,他为衢州魏巍希望小学捐书始,这几年陆续为西康、天台等五所学校,捐书六批次,计五万多元。资金来源于他的稿费与“祖庆说”公众号的打赏。
祖庆兄开通了公众号之后,好几次忽悠我也开一个。他的观点是:不是我们写得多好,而是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。我一直犹豫,因我性格直率,嬉笑怒骂,写文章也如是,在博客时代曾因“发出自己的声音”而毁誉参半,麻烦不断。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写,不写也罢。
但是,看着“祖庆说”风生水起,又看到四川的章晓开通了“老章的杂货铺”——他也是受祖庆兄的诱惑——我决定重出江湖。
公众号就像孩子,须取个好名字。想了好几天,也没想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。于是,决定用大白话,叫做“赖哥作文课”。“赖哥”是学生对我的爱称,“作文课”是因为我已决定职业生涯剩下的时间,主攻作文教学。
祖庆兄得知我开通公众号之后,兴奋莫名。他也认为“赖哥作文课”不理想,遂自告奋勇,取了几个名,有“赖哥作文”“赖哥教作文”。过了两天,又建议我取“赖哥有料”。他是如此热心,似乎这个公众号是他的一样。
我的公号发第四篇文章时,祖庆兄就跨刀助力了。他转发了我的文章《从对手到战友》,并写下热情洋溢的推荐词:
这厮是个好玩的人。不说别的,单说有一年,我到他家乡,他热情地请客——请什么?请我疾步行走;不说别的,单说有一回,我请他在千人聊天群评课,他第一句话就是“祖庆兄这节课是一节基本失败的课”;不说别的,单说有一回,他当主持人,竟然公然说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“赖老爷子不是人……”;不说别的,单说他曾蠢蠢欲动想开个个人公众号,可是他忍了很久……终于,他还是按捺不住,开了!从此,这厮走上了不归路。这厮姓赖,名建平,号姥爷。
是的,从此我走上了不归路。
我做事随性,缺少规划,做公号也一样。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,原本只是出于喜欢,随心所欲地做,可是有些思路与想法,做着做着就有了。说不定以后真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附加值来。
祖庆兄给予我机会,也给予我鼓励。
前不久,我决定把“赖哥作文课”改为“顽童作文”,和他一讲,他立马回复:“顽童作文,好!”“顽童作文”,树立顽童意识,立足顽童视角,描摹顽童生活,刻画顽童形象,展现顽童世界,传递顽童思想。做一个作文顽童,我自己也觉得好。
对祖庆兄的话,我并不全是言听计从。我和章晓常写散文。他曾忽悠我俩各出一本散文集,他来联系出版社。我没有上他的当。章晓似乎也没啥行动,不知他是如何想的。我是觉得自己的那些文章,纯属自娱自乐,若论出书,则没有多少价值。即便有少许价值,由于现在出版业过于发达,出书过于方便,似乎是个会写字的人,都能出书,是以疏离,反而更好。
祖庆兄创意不断。今年十月底,他约我和章晓,想让沉寂已久的公众号“创意作文课”起死回生。
说干就干。我们广发英雄帖,征集“创意写作吧”实验班,招募微信公众号管理员,组建管理员微信交流群,商讨如何推送文章……
近期,我们讨论最多的是如何美化排版。我们常边研讨边开玩笑。
祖庆兄以我的《【顽童作文】赖老师?赖师爷?赖哥!》作为范例,说:“建平兄最近排版都不错!”接着又补了一句,“主要是我指点得好。”
我坦然承认:“俺的排版的确受到‘种豆南山’的指点,不过他种下的是豆子,俺开出的是茉莉花。”
张春苗老师夸我:“赖哥不仅帅还有才,文能拿笔杆,武能爬高山。”
祖庆兄俏皮地丢来一句:“赖哥主要有个好哥——祖庆。”接着,发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。
跟着祖庆哥,做一点又专业又好玩又有益的事儿,何乐而不为呢?
四川章晓老师的“老章的杂货铺”
浙江赖建平老师的“顽童作文”